引言
盐是食品杂货的又一个更为有利的商品。在包装时代到来以前,盐都装在棉布袋里,每袋零售价格从二美分到五美分不等。制盐商的利润额很小,利润的多少实际上决定于棉布价格的涨落。由于棉布袋并不比普通的盐罐更能防潮,碰到潮湿天气,或者到家庭主妇买盐时,一袋盐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不合用的。当制盐商开始把盐装在便于携带的方形涂蜡纸盒或者装有铝槽嘴的圆形纸盒中出售时,他们发现家庭主妇愿意花三倍或四倍的钱来买同样分量的盐。当莫顿食盐公司把“不雨则已,一雨倾盆”这句话变成一种家常用语时,它卖的实际上是一种新式包装。
但是,包装还不仅仅是一种零售老产品的更能赚钱的新方法。包装创造了新的用途,开辟了更广大的市场,结果连产品本身也发生了变化。年前,食品杂货商卖茶叶都是散装,药商卖香水也是把香水从他的大瓶子里舀进每个顾客的不起眼的小瓶子里。过了不到二十年,茶叶袋使没有茶壶的地方能够泡茶,而精美包装也把香水变成了一种礼品和卧室里的装饰品。火柴本来是厨房和壁炉生火用的东西,人们随身携带火柴必须把火柴装在火柴盒里,而现在,火柴的包装就像小巧玲珑的书本,并成了一种新的广告宣传媒介。
冰淇淋也是这样,把它装进一种可以吃的包装,如冰淇淋蛋卷(年首次记录下来的一个美国用语)或紫雪糕(年采用的一个美国商品名称),也成了一种新的便于携带的商品。随着全国广告宣传和全国牌号产品的兴起,美国大规模推销商品的活动发展起来了。这就为随时随地销售少量的各种各样物品提供了新的机会。包装为糖果开辟了新市场。二十世纪初期,糖果只在糖果店或其他少数商店里销售,糖果销售时装在半磅、一磅、两磅或五磅的盒子里,或者散装。即使随身带几粒糖果,也会弄脏衣服,使人感到不便。
后来,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一些杂货店、雪茄店、报摊、食品店以及其他许多更不像卖糖果的地方,都开始陈列了小包装的糖果,吸引着人们用一个五分镍币顺便买一块“棒糖”(年见诸文字的一个美国用语),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或书桌的抽屉里。结果美国糖果店的数目不断减少,年约有六万三千家,四十年后减少到一万四千家以下,但尽管如此,在这些年中,购买和消费糖果的机会却前所未有地普遍起来。“赫尔希”、“贝贝鲁思”、“啊,亨利!”和“马尔斯”成了表示糖果计量单位的口头语——这是小包装的产物。重新改用小包装销售的油煎土豆片、坚果和其他许多食品的消费的扩大,其情况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更迅速、更漂亮、更实用的包装,有些物品根本不可能获得广大的市场。有两个年轻商人买下了生产薄荷锭的薄荷制品公司,当时这种有孔的圆形薄荷锭装在结实的纸盒里,而纸盒是用浆糊粘起来的。商人把这些薄荷锭放在货架上,过了几个星期,薄荷锭失去了薄荷的芳香,并吸收了浆糊的气味。经营薄荷锭的新办法是抛弃旧式的盒子而改用锡纸,因为锡纸不吸收气味,在拿出一个薄荷锭后易于重新密封,而且放在柜台上也好看。烟卷和口香糖也是一样,如果没有机制的包装,它们也几乎难以找到广大的市场。
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期,一台自动包装机每分钟可以生产五十包烟卷。一台口香糖包装机用锡纸包口香糖每分钟四百根,每小时二百盒(每盒二十包),或每天一千八百包。新的包装机器使不久前经过改进的自动售货机有了可供销售的东西,从而从另一个方面帮助改变了零售方法。二十世纪中期以前,在美国人的日常用语中,“vendor”这个词的意思已不再是一个卖东西的人,而是“一种投入硬币便可自动出售货物的机器”。这些推销商品的新办法使包装获得了新的重要性,并向包装提出了新的要求。
包装成了一种没有推销员的推销艺术。自广告出现以来,在促使推销术没落方面,作用最大的无过于经过改进的包装技术了。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包装工程”已经成了美国的一个新兴行业:大公司拥有它们自己的专门人员,而小公司则是向包装工程师们请教。到六十年代后期,各种包装材料有百分之七十用于消费品包装,每个人都越来越离不开包装,虽然谁都不是要存心如此,而且甚至也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商人们完全有理由这样说:“没有包装就没有牌子——而没有牌子也就没有商业。”
同美国人经验的其他方面的变化一样,包装革命来势迅猛,在不到三分之一世纪的时间里就取得了成功。直到年,家庭主妇购买的东西经过包装的还为数极少。那时候,在家常日用的食品杂货中,包装的物品只有一小部分的糖、盐、米、茶叶和咖啡,未包装的产品是很少附上商标名称出售的。但全国性广告宣传和全国性商品牌号的发展(这对百货公司、五分钱和一角钱商店、联号商店和最早的无人售货商店来说,既是起因又是结果),产生了又一个新的美国机构:超级市场。一些词典对这个新出现的美国词的解释是:“一种销售食品和其他家用百货、通常实行无人售货和现购自运办法的大型零售商场。”
但到二十世纪中期,一些商店推销专家对超级市场下的定义是:每年经营额至少达到一百万美元的商店。我们已经看到,无人售货的食品杂货店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就已由皮格利·威格利商店和其他一些商店首先创办了,但超级市场变得日益重要起来,那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的事。超级市场赋予售货员的作用比过去更小了,它的突出之处就是它是一个无人售货的地方。相互竞争的商品和相互竞争的商品牌子放在敞开的货架上,展示在顾客的眼前,真是琳琅满目,多多益善,这种情况使包装产生了一种新的诱人的力量。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劳动力缺乏,所有的大型食品杂货商场都转向无人售货,商场里备有篮子,顾客可以用它来盛放自己选中的从货架上拿下来的货物。在第一批超级市场中,有一个就是旧金山的水晶宫超级市场。它在年开放,是一座巨大的钢结构建筑物,就建在原来的一个棒球场兼马戏场上,营业面积达六万八千平方英尺,并有一个停车场,可以停放小汽车四千三百五十辆(停车一小时免费)。这家商场销售的货物有食品、药物、烟草、酒(年后)和珠宝,并开设有一个理发店、一个美容室和一爿干洗店。
到年,这家商场创造了销售纪录,一小时里卖出了五万一千磅食糖,一个月里卖出了五车鸡蛋,一年里卖出了二百吨柠檬,二百五十吨橙子和三百吨苹果。这时,其他一些超级市场的销售量也开始赶了上来。超级市场的一个重要的附属品就是购物车。这种车子使顾客更加按捺不住其购买欲望,从而扩大了超级市场的销售。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休斯顿一家食品店的一个雇员把一个玩具火车的货车柄拆去,在货车上拴上一只篮子,再把货车的前轮固定起来,这样,顾客就可以抓住篮子的挽手把车子拖着走。到三十年代后期,已有人在制造类似的购物车卖给杂货店老板。在五十年代,购物车在无人售货的五金店、用具店和廉价百货商店里开始使用。
百货公司和超级市场把许多不同的商品聚于一堂。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某些货物的短缺,这种“拼凑”销售的趋势发展了起来。杂货铺由于得不到它们的某些常售商品,就准备了一些小用具、食品、箱包和玩具之类的货物,而超级市场则出售服装、厨房用具、五金、药品和化妆品,百货公司也扩大了营业范围,经营食品、酒和各种新的服务项目。停车问题一年比一年尖锐起来,顾客都希望只停一次车就能买到东西。
结语
既然一种商店和另一种商店的区别已不复存在,选购时间与非选购时间的区别也就不复存在了。早在年,长岛的一家超级市场就刊登广告说:“坐你的林肯牌汽车来,坐你的福特牌汽车来,把童车也一起带来。把随便什么东西带来都行,来吧,来吧,来吧!星期五晚上九时,星期六晚上十时。”一些超级市场,接着是无人售货五金店以及廉价商店,开始每夜开放,包括星期日也照常营业。